岭南诗人陈恭尹与新塘

 新塘古今（48）

    你知道新塘历史上最出名的女婿是谁吗？他是清初岭南三大家之一、著名诗人陈恭尹。

    清初岭南诗人陈恭尹是新塘人女婿，岭南民间有女婿半个儿的说法，所以陈恭尹就是半个新塘人了；而且这个女婿有二十多年居住在新塘。

    陈恭尹是明末岭南抗清名将陈邦彦的儿子。1647年清兵攻陷广州，次年陈邦彦抗清牺牲，全家遇害，恭尹逃出幸免。恭尹究竟隐居何方呢？让我们读读他的诗作《漫兴》吧！

   借屋增江口，悠悠十八年。

   力穷群籍内，身老众人前。

   曲巷来风满，闭门得月偏，

   有生同是寓，终恋墓边田。

   “借屋增江口 ，悠悠十八年” ，增城的增江，经新塘注入南海。诗“增江口”，指的就是新塘。出生于顺德的陈恭尹为什么要借屋新塘，而且一借十八年呢？原来恭尹出逃，初时藏在南海弼唐村，后被其父好友、新塘人湛粹派人用小艇秘密接到新塘，藏于坭紫村。增城县令怀疑湛粹所为，便把湛粹骗上县衙，然后派兵搜查。新塘人出于民族义愤，千人上县请愿，搜捕才止。后来湛粹又以千金贿赂县令，才把恭尹接回新塘，并将其女湛艮许配恭尹为妻。从此，恭尹经常接触新塘父老乡亲，“力穷群籍内，身老众人前”，写下大量颂扬抗清人物，关心民间疾苦而又极富新塘地方色彩的咏史之作。《西樵旅怀》就是其中一首佳作。

    罗浮风暖鹧鸪啼，山下梅花客未迷。

   十里娇歌传玉笛，一弯残月泊沙堤。

   生存华屋人何处，营垒千秋马独嘶。

   扶病西州他日路，潘郎怀旧岂堪题。

    1648年，李成栋反正，广州一带重立明朝旗帜，永历王朝迁往肇庆，恭尹便离开新塘西上肇庆为父请恤，并受“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”。可是两年后，清兵再进广州，新塘复受清廷统治。恭尹匿居西樵，与南明朝廷失去联系。此间，湛粹也因避难于东莞身亡。匿居深山的恭尹便写下这怀念新塘的诗篇。诗的首二句以写似暖还寒的山色隐喻时势，三四句用动静交替的手法描绘出一幅水乡新塘的风情画。沙堤是新塘的旧名，“一弯残月泊沙堤” 一语相关，独到妙处写出当时新塘表面繁荣的凄冷景象。五六句表达诗人对华屋内岳父和妻子和整个沙堤人民的深切怀念，对营垒千秋的父亲和反清将士的沉痛追忆。面对民族危难而又壮志难酬，最后两句使诗人的民族气节跃然纸上。

    恭尹在新塘的大量诗作，都是通过对新塘的怀念，表现其忧国忧民的思想情怀。

    扶胥古渡水凄凄，雨后移舟望欲迷。

    数口寄居秋草外，一身为客楚云西。

    家无兄弟依良友，地夹河山畏鼓鼙。

    知已片言应不负，乱离妻子藉提携。

    《舟发寄湛用喈、钟裴仙、湛石天》是1658年诗人离开新塘，将妻儿托付给新塘友人，经扶胥(黄埔菠萝庙) 到广州而再次北上联系反清力量时写下的诗作。如果说这诗还流露诗人为家而忧的思想感情，那《村居即事》即强烈表达诗人对当时官吏暴政，草菅人命的有力控诉。

    死生由吏不由天，鸩毒随身始出门。

    都怪比邻新病者，七星坛上更招魂。

    才生文字即风波，鬼哭虽然吏亦歌。

    三尺龙泉方寸印，不知谁较杀人多。

    恭尹青壮年时长期在新塘，晚年定居广州，也经常相约好友，往来广州新塘之间。当时“粤中荔枝以增城沙贝(新塘) 所产为最”；新塘是荔枝尚书怀和挂绿的发源地。恭尹的诗作，自然也离不开荔枝。

    年年相约荔枝红，挥扇高谈几老翁。

    挂绿凝冰知在念，未堪邮寄海船风。

    “年年相约荔枝红”，从恭尹《寄何孟门，时客琼南二载矣》一诗，我们知道他经常在荔熟时节相约朋友聚会新塘，或举酒高谈，或弄墨吟诗。新塘因此便成了文人雅仕聚集的地方。

    新塘是陈恭尹的第二故乡，新塘是陈恭尹诗歌创作的土壤。诗人那充满人民性的现实主义作品，与当时新塘的社会现实和当时新塘的人民有密切的关系。与此同时，陈恭尹的民族精神也影响着新塘。他的创作活动更促进新塘文化的繁荣与发展。

     《增城日报》2005.4.14.首发，《南方都市报》11.16.选载，2014.8.15.《增城日报/陈恭尹专版》重发，收入花城出版社《岭南逸史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