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连载

明月堡(27)待客(2013-09-13 21:38:38)

时间:2013/10/8 22:55:06  作者:湛泉水  来源:湛氏家族古今志  查看:107  评论:0
内容摘要:明月堡(27)待客(2013-09-13 21:38:38) 二十七、待客 歧贤带着妻子雅娴和刚满一岁半的儿子回到绵上;歧清因部队即将移师河套,只告了三天假,年三十下午,也带几个卫兵快马加鞭赶回来、与家人团聚。承琪夫妇难得与儿子们团圆,全家人聚到一起...
明月堡(27)待客(2013-09-13 21:38:38)
 
    二十七、待客

    歧贤带着妻子雅娴和刚满一岁半的儿子回到绵上;歧清因部队即将移师河套,只告了三天假,年三十下午,也带几个卫兵快马加鞭赶回来、与家人团聚。承琪夫妇难得与儿子们团圆,全家人聚到一起,自是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  当晚,郭承琪特意设宴,并请魏局长和三桂陪同。饭后,卫兵们被送到馆舍歇息。魏局长酒足饭饱、来了兴致,提议玩几圈麻将。承琪便教歧贤兄弟与魏局长、三桂同玩,自己则在旁观战。魏拐子果然老辣手,连糊带杠,几圈下来就把三个口袋掏个精光。郭承琪怕扫兴,命夫人拿出些钱替三人押上。又看了一会,见仍不济事,便挽起袖子、亲自上阵,替下歧贤。

    魏局长见县长上场,不敢再张狂,故意点炮往他手里送。不一会儿,歧清和三桂又输个净光,魏拐子把先吃的也吐倒出来,桌上的钱都堆到郭承琪面前。三桂见风头老是不顺,心疼得不行行,便推说要回去给老娘熬药,大伙便散了摊子。魏局长和三桂一同去了。

    郭承琪问歧贤:“也经常打牌么?”

    歧贤道:“政府里赌博成风,花样更多,上下没有不玩的。有玩成铁板一块的,也有玩成仇敌的。儿想这毕竟不是正事,因此这方面懒得用心。”歧清道:“条例上虽严格禁赌,实际也管不住。大家赌输了便相互斗气,甚至或去抢去偷,祸害百姓的事也常有。”

    郭承琪又问:“打了这半天,看出门道了吗?”

    歧贤说:“父亲算牌清楚,出牌果断,不曾打亏;魏拐子打得不错,遇着父亲却似遇了克星,任他如何挣扎,都施展不开。”

    歧清说:“依我看打牌全靠运气,连同牌也是护胜不护败呢。运气不在时,牌再好也枉然。不过也要舍得才行,如同作战一样,为了争得有利战机,总要先布疑兵,诱敌上当,而这疑兵,便是围棋里的弃子,是故意要他死掉的。”

    郭承琪道:“都没说到点子上。我能赢,并不是因我玩得好,而是另有原因。魏拐子依赖我在地面上耍威风,常有求于我,巴不得把钱直接送来,便能赢时也不敢,看准了关口故意送钱给我。他才是真正玩得好的。”兄弟二人若有所悟。

    郭承琪继续道:“你们一个在政界,一个在军界,江湖险恶,出不得半点差错,既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、有所为有所不为,也要学会当仁不让、能争取尽量争取。能洞察别人需要什么,能算出别人宁愿舍弃什么,要赢则能赢,要输也知如何输得体面,这才是高手。牌理即人理,值得好好琢磨。”兄弟二人点头称是。

    是夜,郭承琪和儿子们谈到很晚。他将自己亲身经历和从政心得讲给他们,教导他们如何与上司、同事相处,如何在尔虞我诈中保护自己。最后,他语重心长嘱咐道:

    “咱家将来全看你兄弟二人。歧贤在省府工作,遇事要多个心眼,审时度势而后行。省府派系林立,各种关系错综复杂。省党部代表中央,心有大志却难免捉襟见肘;阎公虽被迫下野,但其势尚强,终将卷土重来;客军盘踞晋地,不肯轻易移师离境,但强龙不压地头蛇,终归呆不长久。此间种种,盘根错节,需得韬光养晦,慎之又慎,万不轻可言妄动。至于歧清,身处行伍之中,也要百般小心。如今战乱频仍,只有枪杆子最管用,当政还在其次呢。你身为带兵之人,体恤士卒,爱兵如子,自是十分要紧,但枪炮无眼,逢战之时,却不可事事身先士卒,要以保全自己为上。根本还是要往上走,你往上走一级,替你冲锋陷阵的人就多一批,你就更加安全。官小了自己是炮灰,官大了别人是炮灰。一将功成万骨枯,历来如此。”

    歧贤兄弟听父亲把本省政界军界之事如数家珍、娓娓道来,对时势分析评判切中要害,更有许多为官为政、治军带兵的至理真言,佩服得五体投地,心里翻江倒海般久久不能平静。都暗下决心,要发奋向上,干出个样子来。

    次日一大早,拜年的便接踵而至。接近正午,郭承琪才送走最后一拨客人,回到家人中间,准备吃年饭。

    堂屋里摆了支大圆桌,郭承琪爷夫妇坐主位,歧贤和太太雅娴居左,歧清和弟兄们自右依次坐定。掌厨的是从聚仙楼请来的师傅,手艺果然了得,炒煎烹炸色香味样样不俗。酒过三巡之后,郭县长站起,向歧清的弟兄们道:“你们与我儿同在行伍之间,情则同手足,义则同生死,为官虽有高低,处人却不论你我。我儿生性爽直,说话做事但有失当之处,只请大家多多担待。我先干为敬。”一仰脖子喝下。卫兵们纷纷称道歧清爱兵如子,端起酒盅一饮而尽。

    尔后,士兵们回敬承琪夫妇:“长官的父母便是我们的爹娘,长官平日里对我们恩重如山,我们定肝脑涂地、效犬马之劳。”说毕齐齐起来,退到一边站立成行,齐刷刷跪倒在地,磕了三个响头。郭县长高兴,喝了个底朝天,叫大家赶紧入座。歧贤拿过夫人酒杯,也喝下。卫兵们又敬歧贤兄弟。郭县长向夫人使个眼色,夫人起身离座,从屋里拿出一摞子现洋,每个卫兵赏了五块。卫兵们受宠若惊,复又谢了赏,重新入座。

    吃喝中间,里屋传出孩子哭声,雅娴慌忙回去照看。郭承琪摇晃着脑袋吟道:“大梦谁先觉,平生我自知,各位偷着吃,忍心瞒小厮。小家伙生就一双好鼻子,眼热吃香喝辣的了。”逗得众人大笑。

    饭后,歧贤帮着母亲收拾厨房,歧清安顿卫兵们仍去馆舍休息。郭承琪与孙子耍弄了一阵,然后到客房品茶,心中将破五后应往拜谒的上司和好友排个顺序,何时去、带何礼品都认真考虑一番。同时,也要备些像样的礼物,让孩子们走时带上,好送给他们各自的上司。平时多工夫下足了,免得临到渴时,才去掘井。

    歧清从馆舍回来,到客房里见父亲:“爹爹你出手可真大方。何必破费给那些兵娃子。”

    郭承琪道:“你不懂。爹今日花这点钱,正是给你日后铺路,他日危难之时,没准也只有他们,能保全你一条性命。”歧清方明白父亲良苦用心,感动万分。

    几个年轻属下来拜年。郭承琪亲自给几位倒水,由歧贤陪着一起聊天。若在县中,这些年轻人慑于县长威严,做事和言语都不敢当面放肆;如今既来到府上,见县长如此平易近人,渐渐放得开来。

    郭承琪出身卑微,不知经了多少磨难与坎坷、无奈和心酸才有了今日之成就,故而特别珍视,绝不容任何人对自己构成威胁。有那觊觎之人,或被他使手段挤兑走,或抓了把柄死死摁着,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。在他看来,如今县里那些同僚,不过是些利欲熏心、勾心斗角之辈,便如那秋后蚂蚱,蹦达不出什么花样来。

    真正应看重的,却是面前这些年轻人。一者,但凡能在县里谋得执事的,或与上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,或是地面上有些势力和财力的人家的子弟,个个得罪不得;再者后生可畏,中间是否藏龙卧虎尚未可知,个个又小瞧不得。况且这些年轻人,个个都有单纯、向上之心,都指望着结交好上司,以便谋个好差事、得个好利市,慢慢地出人头地;正因他们有此心,郭承琪觉得反而靠得住,不怕他们踩自己脚后跟。

    聊到话题将尽,几人起身准备告辞。其中一人掏出个红包给县长,道:“平日里多承县长照顾,时刻不敢忘怀。弟兄们薪薄酬微,拿不出像样东西。这是弟兄们一点心意,不成敬意,请县长务必笑纳。”

    郭承琪赶忙站起,连连摆手:“哪有不体恤下属的上司!实在是你们敬业,讨人喜欢,前途不可限量。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我待你们好,也指着他日后沾你们的光呀。快收起,快收起。”

    大家说什么也要县长收下,郭承琪说甚也不肯。硬往歧贤怀里塞,歧贤也闪到一旁。推搡了一阵,年轻人灵机一动,将东西抛在桌上,拨了腿就跑,几人一并跑掉。郭承琪无可奈何,一直追到大门外,冲着几人背景道:“以后有事无事,只管来坐。”那几个回头挥挥手,异口同声道:“县长不必再送,快快请回吧。”

    郭承琪转身回去。歧贤在门口站了会。他有心去斛府看望姐姐颀英,又想大过年的,总不太方便。正在那里犹豫着,就见对面猫腰附首走来一人。那人正是胡守圆。

    “大公子,过年好啊!”胡守圆抬头看见歧贤,脸上堆笑,无比热情地打招呼。

    “是胡叔啊!恕我眼拙。”歧贤拱手道。

    胡守圆不敢自大,谦恭道:“公子难得回来省亲。能碰巧见上一面,也是俺的福气哩。”

    歧贤问道:“胡叔还在斛家伺候吗?”

    胡守圆说:“那里庙高,用不着我烧香了。现正闲着无事呢。”

    歧贤已知其中内情,素知胡守圆聪明过头,是个见利忘义之人,心里瞧他不起,又兼心里对明文不满,便故意挖苦他道:“胡叔是有本事人,到哪里没碗饭吃!怕是你贪心不足,惹了人家吧。”

    胡守圆脸上有些挂不住,只好嘿嘿笑道:“公子只拿我开心。我算什么,能有你们弟兄之万一,也不用受这般窝屈了。县长在家吗?”

    歧贤带他到客房,叫他稍等,自己去通报。

    郭县长在抱着孙子乐哈,听说胡守圆来,心想他与自己并无深交,这番登门,必是有倚仗攀附之意。他将孙子交给儿媳,往客房里去。

    一进客房,郭承琪便满面春风上前道:“呵呵,是守圆兄。你可是我家首位客人,是贵客临门呀。”胡守圆忙站起拜礼,连声道:“县长过年大吉,恭喜升官发财。”郭承琪道了同喜。

    彼此寒暄一会。郭承琪扫视一眼墙角胡守圆带来的那包东西,面露轻责之色:“过来坐着聊聊便是情谊,费心带那些东西干甚?”胡守圆道:“也没有什么东西孝敬县长大人。只是早年家父在外任时存下的几幅字画。”

    郭承琪道:“既然是贵府祖上珍藏之物,必是稀世之宝,承琪哪里承受得起!”

    胡守圆道:“有道是好女嫁给有情郎,好货送给识货人。我不懂字画,也无目光欣赏他,放在家里迟早叫老鼠糟践了。只有赠予县长大人,才不算明珠暗投。”

    郭承琪道:“尽管如此,我也不能夺人所爱。既是祖上所藏,必是价值不菲。若守圆兄果有投桃之谊,就开个价,我也好心安。”

    胡守圆听说钱的话,好似屁股不知被何物扎了一下,忽地站起、忙不迭的道:“快莫说钱,快莫见外。区区几张破画,哪值什么钱。我并无他意,略表穷心而已。”

    郭承琪转身叫道:“歧贤!还不上茶,看慢待了客人!”

    歧贤正待端茶进门,听父亲没眉目地叫唤,吓了一跳,茶盘差点掉落在地。他将盘放桌上,浅浅倒了盅茶,捧给胡守圆。胡守圆接过,掀起碗盖,轻轻呷一口,奉承道:

    “县长日理万机,为绵上百姓殚精竭虑,可谓劳苦功高,若比古之名相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大人身正为范,调教得两个公子也俱是难得的文武全才。”

    郭承琪谦虚道:“守圆兄取笑。小儿阅历浅薄,还要守圆兄多多指教。”

    胡守圆道:“岂敢岂敢。”

    郭县长道:“听说贵公子春贵在盛记做得不错,明文很是满意。”

    胡守圆见说起明文,低声道:“不是我搬弄是非,在人家岳父面前,说人家女婿的坏话。要说明文人品并不差,却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地,竟会粘上张家那女子,也不管街巷里弄的风言风语。都说那女子风流成性,肚子里也不知道怀的哪家的种,不见得是能好好过日子的,怕是算计着斛家钱财来的。这不,过门才几日,被窝还没有捂暖呢,就想把盛记拢到自家名下。”

    郭承琪半信半疑道:“没听说有这等事。”

    胡守圆道:“按说明文是你家姑爷,东家穆羽待我也不薄,且我儿子春贵还在盛记做工,我也不该说这些惹人的话。只是苦了颀英少奶奶。”

    郭承琪听到此处,不由得冷笑几声道:“懒得管他!你也别操那闲心了。他敢薄待了我女儿,定有他好看。”

    又聊会别的,守圆见郭承琪打个呵欠,便识相地告辞。承琪送守圆至院中。

    送走胡守圆,郭承琪若有所思回到客房,抬头却见那包东西静静在墙角暗送着秋波。他过去拿起,轻手轻脚地放桌上,移去桌上茶具,用干抹布反复把桌面擦净,然后将那布包打开。

    果然是四个画轴。两幅水墨山水,一幅工笔人物,还有一幅是西洋画。郭承琪上过新学,见过一些西洋名画,然而面前这幅却大有不同。那画尽用杂七杂八的颜料堆砌,好似把人大卸八块,而后胡乱拼凑而成,不知是何人所作,看落款却时,却了草得可以,不认得。一见那西洋画被裱了也做成画轴,郭承琪不禁哑然失笑。

    他目光渐渐地凝固在那幅工笔人物上。

    画上是个古装女子。那女子拿一柄绣花圆扇,柳眉微皱倚在月窗前,看着花上一只蝴蝶出神,风扫乱了鬓发,几片细长的树叶落在头上,却浑然不觉。郭承琪不由将眼往前凑,越看越是惊讶:那画上的女子身态表情怎么看怎么像,活脱脱就是自己的女儿郭颀英!
标签:麻将 

出处:湛氏家族古今志网址:http://zhanganquan.com   http://www.zhanganquan.com 转载时请注明出处和网址

相关文章
相关评论
评论者:      

渝公网安备 50011202500421号

    渝ICP备12002000号-1

Powered by OTCMS V2.9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