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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堡(7)换枪

时间:2013/10/7 19:55:48  作者:湛泉水  来源:湛氏家族古今志  查看:152  评论:0
内容摘要:明月堡(7)换枪(2013-06-26 14:36:14) 七、换枪不断有打山人回来说,后山沙棘沟有兵匪出没。为防不测,穆修与保长商议,叫人遍告了家家户户,并组织少壮劳力,有土枪的带了土枪,没土枪的带了棍棒,分成数拨,堡内外日夜巡视。夜里子时一过,南、北堡门俱上锁...
明月堡(7)换枪(2013-06-26 14:36:14)
 
七、换枪

不断有打山人回来说,后山沙棘沟有兵匪出没。为防不测,穆修与保长商议,叫人遍告了家家户户,并组织少壮劳力,有土枪的带了土枪,没土枪的带了棍棒,分成数拨,堡内外日夜巡视。夜里子时一过,南、北堡门俱上锁,任何人不能出入。

好在,还没听说有掳掠之事发生。

一日夜里,月淡星稀,寒风习习。穆修因酒后受了风寒,半夜里起来大解。茅房里泄了一通,顿感神清气爽。正待起身,忽听墙外有响动。屏息细听,只听得有人隔墙低语,风声中只断续听到 “…枪…钱…回家”几字。穆修头顶发凉、浑身冷汗,忍住气蹲在茅房里,动也不敢动。

直到那声音在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中消失,穆修才提起裤子、胆战心惊走到厢房,叫起明孝。明孝到马棚叫来守夜的长工们,各端了一支猎枪,上足了铁沙黑药出去查看。更窑里,那几个巡夜的正枕着干草熟睡,穆修他们走到跟前尚且不觉。穆修大怒,几脚将些狗日的踹醒,大骂一通。

众人走遍各巷,也没寻见,又轮留守到天明。当夜无事。

次日天刚亮,穆修亲带众人检点各处,见里里外外并无毁损和丢失,些稍放心。明仁也带一帮练功的兄弟抄着家伙、心急火燎地回来。听说疑是沙棘沟的兵匪趁夜盗抢财物,明仁便要带人前往清剿。穆修不想招惹事端,将明仁等喝住。保长也主张自守,嘱咐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只要外出时结伙搭伴,不见得吃亏。后生们则挥刀舞拳的不肯就屈罢休,大院里吵成一团。

正哄吵中,给贾家放羊的狗儿进来。羊鞭往肩上一搭,铁铲往地上一扔,摸一把鼻涕,从烂烂缕缕的棉袄里掏出一团纸递给穆修,嘴里还嘟囔:“二爷,人家是独冲你斛家来的,却害得全村不得安宁。俺的羊也让人扣了,你非得给我要回来,一只也不能少的。不然,东家还不把我生吃掉!”

穆修将那团纸剥开整平,见字迹了草辩认不清,就递给明孝。明孝看后,对父亲说:“他们要您今夜子时,独自一人前往沙棘沟琉璃山神洞,有事要谈。”

穆修问狗儿:“他们有多少人?”狗儿说:“光洞口就有五、六个,都端着长枪短枪,个个似五道爷一般,没把人吓死。”

穆修闻言胆怯,当着众人面却不肯示弱道:“人家既是为我斛家而来,就由我斛家担着,大家回吧。”保长也吩咐大家晚上警觉点,遇到匪情,就敲打铁盆为号,彼时老少男子全都出来,就是吓,也要把狗日的们吓跑。

去?还是不去?

若去,则自家身在暗处,人家在明处,弄不好还把性名搭上;若不去,一则人家既找上门来,不达目标定然不罢休,暗箭难防;二则若一味躲闪,难免惹人耻笑。

既然是祸躲不过,索性走他一回。

是日天黑饭后,穆修叫来保长,与明仁、明孝等商议,定下计谋。亥时过半,明仁先带七、八个师兄弟并村里十来个健壮后生出发了。大伙儿带着刀枪棍棒,趁黑出了南堡门,到沙棘沟埋伏下来。

随后,穆修背抄着手在前,明孝提着马灯在后,同往山神庙去。

山神庙沟东侧的半崖间,有羊肠小道自沟底上去、曲折通向绵上之山。此地原是个天然石洞,据说早年山神显灵,救过失足猎人、落崖药农、害病过客,人们便供了尊琉璃山神爷,因而叫做琉璃山神庙。

快到山神庙时,穆修停下脚步,往四周看看。树丛中响过三声尖利的石鸡叫声。明仁他们已经准备就绪。穆修叫明孝对着山洞举起马灯、左右晃动几下,山洞那边亮起了支火把。有人冲着这边喊道:“来的是斛穆修吗?”

听话音,却不象是外地人。穆修应了一声:“是我。”

那边的人道:“你一人过来,其它人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别动。否则,谁也别想活着回去!”话音刚落,响起一阵枪栓声和杂沓的脚步声。

穆修有备而来,心中胆正:“没别人,就我父子两个。”

那边一人冷笑道:“你少日哄人,老子枪林弹雨、九死一生,闯荡了十几年,什么把戏没经见过!举起手,照直走过来!”

穆修举着双手,一边走一边大声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叫我来有甚事?”

那边答道:“你只管来就是,过来自然叫你知道。”

穆修隐约觉得对方并无恶意,可到底是一头雾水。明孝不言不语紧贴着父亲往前走。他从没遇过如此阵势,心中紧张,手里的马灯不住的摇晃,四周的空气都恐怖地晃动着。

一阵风呼啸而过,满山的灌木林唰拉拉直响,猫头鹰的叫声此伏彼起。清冷月光之下,穆修看见山神庙洞口只站着两个兵士。一人高举着火把,一人端着枪左顾右盼。

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,穆修又停住脚步。持枪人见穆修果然赤手空拳,放松了警惕,背起枪呵气搓手。打火把的士兵掉头朝洞里喊道:“大哥!你要见的人来了!”

正疑惑间,洞里传出一个孱弱的声音:“让他进来吧!”穆修向明孝使个眼色,低头进了山洞,两个兵士也跟了进去。明孝守在洞口,一边关注里面动静,一面准备随时发出信号。

洞里岩壁上插了几支火把,把个洞内照得通明。供台前的地上打着个草铺,草铺上面躺着一人,另有两个士兵守在跟前。那人听见穆修进来,挣扎着要起来,刚坐起便又疼得啊呀一声倒了下去。

那人抬手示意穆羽到近前:“老斛,你还认识我吗?”

穆修听那人如此叫他,凑近了看时,只见那人粗眉豹目、糙面阔鼻,头发乱胡须杂、面色惨白,又觉眼熟,却想不起是何人。那人笑道:“也难怪,好几年没见面。你不记得东岳庙,因偷东西被责打的那个兵了吗?”

原来是他!

数年前,晋军招募的新兵连在小靳东岳庙驻扎。彼时附近村里常有偷鸡摸狗、奸淫民女之事发生。百姓知是当兵的人胡作非为,忌惮老虎屁股摸不得,只有忍气吞声。

有一回,一个兵士居然窜到穆修家里,偷了一坛陈酒,正准备逃之夭夭,被穆修家长工们逮个正着。穆修正因官兵拉练糟蹋了他庄稼、又跑丢了牲口心疼窝气,一怒之下叫人将那士兵绑了,召集村里老少浩浩荡荡地到东岳庙,要向驻军讨回公道。

驻军连长暗中也常指使纵容士兵敲诈勒索,明里却装模作样,以军纪严明、秋毫无犯自许。当时阵势不对,怕犯了众怒,命人将那士兵押到全连官兵面前,当着穆修和百姓们的面狠狠责打一顿,直打得那士兵皮开肉绽,连声讨饶。围观的百姓们拍手称快,称道连长治军有方。

穆修出尽了风头,如坐春风般得意。次日一大早,亲自赶着马车,将珍藏的十几坛陈酒拉了一半到军营,并且找郎中给那兵士医疗创伤。那士兵名叫钮大福,乃本县东乡人氏,本不是什么恶人,被穆修的仁义感动,发誓绝不再做侵民扰民之事。

如今,躺在草铺上病态恹恹、被称做大哥的正是钮大福。

穆修悬着的心掉了一半到肚子里。因不知对方所为何来,心想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罢,说几句软话,大家相安无事最好。刚要开口,钮大福道:“你别害怕,我们只想和你做个买卖,不知道你肯不肯。”

穆修静静看着钮大福,等他说明情由。

钮大福接着说:“自那次被责打后不久,我部便奉命调往河北保定镇守,因我战场上舍得拼命,慢慢由班长做到了排长,又由排长当到了副连长。大战时,连队随大军南下,六月攻进济南城。满以为胜券在握,没曾想不久便兵败如山倒,又丢了济南,一路往北撤退。败退途中,处处遭遇堵截埋伏,弟兄们死的死、伤的伤,连队的建制也被打乱。后来,剩下的人与其它散兵临时混编成一个营,继续北撤。

“行军途中,我亲眼看到,因为战争连年不断,难民们颠沛流离、人人相食的惨状,看到部队无论敌方、我方,一见村庄便如狼似虎烧杀抢掠、坑害百姓,我便不想再稀里糊涂卖命,悄悄打定主意离开部队。

“说实话,那次在东岳庙被责罚,我并无怨言,后你又亲自求医为我治病,我万分感激,再没做过坑害百姓之事。行伍中混了这么些年,眼见本乡本土去了的就剩这几个,大家患难生死、心气相投,便乘乱跑了出来。弟兄们怕被当逃兵抓了,因此不敢在白天赶路,只在夜里偷偷地一路向北逃难。到绵上数日,吃的也吃完了,花的也花完了,我的伤却又复发。眼看要进入平原地带,就我们这般模样,处处不便,所以想请你来帮忙。”

穆修说:“那要看是甚事,若能时,我自然尽力而为,若不能时,我也没办法。”

钮大福说:“我们要几套平常衣服,一些治伤药和吃的东西,再给点路费。我们也不白要,就用手上这些家伙换。”

穆修问道:“你是说用枪?”

钮大福说:“是。”

穆修苦笑说:“开甚玩笑。就你那些枪呀弹呀,庄户人见了都发怵,你以为是锄头啊!”

钮大福说:“不怕你笑话,我们实无它法。如果肯抢肯偷,也不会落到这地步。短枪我们带走,长枪共六支并百十发子弹,全部给你留下。”

穆修说:“衣服不成问题,治伤药也不稀罕,至于钱,念你也算是故交,急济急济也是分内之事,且当杯水车薪,多少能顶点事罢。”

钮大福谢过,说:“大恩不言谢,亏情必后补。至于枪,我们反正没法全拿走,就任你处置吧。”

穆修又问道:“那些羊呢?你们弄哪儿了?”

钮大福笑道:“怕他不肯送信给你,吓唬而已。早让他赶去了。”

穆修叫过明孝,低声说了几句。明孝走到洞口,举着马灯晃了几下。就听见远近草丛树丛中,传来几声枪声,有人连喊带叫着冲过来。守洞口的士兵跑进洞,上气不接下气地:“大哥,不好了!不好了!外边好多人冲上来啦!”兵士们慌忙举枪,退到钮大福四周,如临大敌。明仁叫人把洞口守得水泄不通,自己手提一柄大刀抢步进来,威风凛凛戳在父亲身边。

钮大福面色大变,双目圆瞪问穆修:“是你带的人?”

穆修说:“是。”

钮大福问:“你想怎样?”

穆修说:“害人之心不可用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人命关天,我岂能不防着点。”

钮大福威胁说:“我们并无害你之心,你既知我们底细,或帮忙或者不帮,都随你们便。大不了刀枪相见,大家拼个你死我活。”

穆修道:“早知是你,我也不必大动干戈。”

钮大福说:“我也没想到穆修爽快。”

穆修说:“你善意说事,我们也不会存小人之心。刚才所议,你只朝我一人说,明日一早见话。你们拿到东西立即走人,不得在此在惹事生非。不是我吹牛,就靠你们几个,我儿子一人就能全打爬下。况你就算得了便宜,也走不出这块地界。”

钮大福说:“就这样说定了。”

大伙离开山神洞,沿沙棘沟往回走。一路上说说笑笑,好不热闹。回到府里,穆修把明仁兄弟叫到一起,商议了许久。不知不觉,外面已响起此伏彼起的鸡鸣之声。

次日夜,穆修暗暗叫明仁明孝把东西送去,明仁又设法避开巡夜的壮丁,把那几枝枪带回了堡内。穆修将那枪用事油纸包好扎成一捆,然后打开立柜的门,掀掉背后的隔板。提着马灯猫腰过去。

那立柜正是唯一进入后院的门。

后院四面都被高墙围着,挪开墙脚的一块碾盘,下面露出黑糊糊的地道口。穆修自己和明仁下去,万般仔细地将枪支藏好。出来之后,穆修再三叮嘱兄弟二人一定要守口如瓶,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。

隔几日,穆修叫明仁特意到沙棘沟和山神庙走了一遭。

钮大福他们果然已经离去,洞里了寂无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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