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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堡(17)探监

时间:2013/10/8 22:27:56  作者:湛泉水  来源:湛氏家族古今志  查看:89  评论:0
内容摘要:明月堡(17)探监(2013-07-30 22:01:50) 十七、探监魏拐子破了大案,心中万分得意,兴冲冲去会相好的。不料出师不顺,魏拐子去时,那无用汉子正在家中。魏拐子有路难撤,只好假惺惺侃了会闲话,丢下两包"哈德门”悻悻而退,转往聚仙楼喝酒。喝了没几...
明月堡(17)探监(2013-07-30 22:01:50)
 
十七、探监

魏拐子破了大案,心中万分得意,兴冲冲去会相好的。不料出师不顺,魏拐子去时,那无用汉子正在家中。魏拐子有路难撤,只好假惺惺侃了会闲话,丢下两包"哈德门”悻悻而退,转往聚仙楼喝酒。

喝了没几盅,家里黄脸婆子寻来。那婆娘已有数日不照魏拐子的面,正在风言风雨里吃着暗醋,好容易碰到知情的,指点说在醉仙楼喝酒,便拧着小脚碎步跑来找。那婆娘原以为是因破了大案,斛家摆着庆功宴,进来却只见魏拐子一人自斟自饮,便絮絮叨叨不停,讥讽斛家恁地小器,只让马儿快些跑,不让马儿吃点草,又说她爹怕是过不了年关,急不可耐,闹着要寿木。魏拐子正觉晦气,不顾场面破口大骂,将她拾掇一顿赶走。

不知不觉喝了几壶闷酒,魏拐子起身吆喝结帐,一边就往下楼往外走。掌柜的楼下接着,叫小二记了良心帐,陪笑脸送到门口,打发他离去,回头再到柜上时,又少不得与小二找气生。

魏拐子正在路上颠簸,遇着三桂。三桂疑心斛家请客,问过之后,方知是他自己跑来解馋。见他走路且不稳,便发善心搀着往局里去;魏拐子多了根拐杖,趁机多装出三分酒醉来,不住地拷问三桂意中人是哪个,问明白了原早先认得的故交的女儿,如今已出落得沉鱼落雁七仙女一般,便拍着胸脯、信誓旦旦要为其保媒。三桂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,只管不停地道谢。

回到局里,魏拐子逮着谁骂谁,直从警局大门口骂到办公室。大家见惯了他酒后德性,纷纷躲避,有躲避不及的,当面唯唯诺诺,不敢顶撞。三桂将他搀回办公室,放倒在隔间的炕上;魏拐子也不管三桂在侧,倒头便睡。三桂给拽了条被子给魏拐子盖上,又沏了壶茶放在炕头,方才离去。

魏拐子睡了个半时辰才睡。醒来时,只记得在想好的家里陪那没用男人喝茶、吸烟,也记得到醉仙楼独自喝酒、老婆来烦,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怎样回的警局,只见桌上有泡好的冷浓茶,也不麻烦杯盏,提起壶来一气喝干。

醒了阵酒,魏拐子心思又扑回到相好的家里,对那男人恨得心痒痒,恨不得立马找个罪状,将他发落得远远地。天下太平。魏拐子将两腿搭到桌上,头倚着椅背,手指敲击着椅帮哼起了俚曲:

想亲亲想得我心慌慌乱,

半夜里枕头当成了亲圪蛋;

想亲亲害得我活计做不好,

锄地锄了苗,倒留下满地地草…

……

正唱着,赵先生来了。

原来,先生从穆羽处得知事情前因后果,又亲见了衙门口场面,对那狗不理甚有好感,有意结识他、抬举他。

赵先生进得门来,环视室内。只见当中一只红木雕边长桌,几盒文书、电话机、象牙雕笔筒都挤到一边,腾出的半边搭着魏拐子腿脚。背后墙上,一副中山先生画像框,两边有联曰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还须努力”。西边放两支靠背坐椅,中间隔着个茶几,俱是名木;东边放两盆发财树,长势亦颇旺。可惜因满屋浓烈的酒醪气,纵有再多雅物,亦沾满了俗气。

魏拐子见先生进来,努力收起散漫之态,起身给先生让座。问先生来意,先生便说起百姓上访之事。魏拐子海阔天空将数日来明查暗访、夜袭山庄之经过乱吹乱侃一通。先生暗想,此人亦算有谋,只可惜溺于市利欲望,心术邪歪,难入君子之列。若于素日里,与他不见得能聊到一处。只是今因之事,只好耐着性子听他夸夸其谈,顺势也称道他几句。

魏拐子问道:“先生此来,是为他求情吗?”

先生直言道:“此人虽有犯行,却非为一已之私,况又有合村百姓为之呼号,局长大人何不顺水推舟,成就体恤民情之令名?”

魏局长道:“我只一心为公,从不图什么名与利!若换了别人时,先生要怎地便怎地。这个狗不理,却不简单。”

先生不解:“莫非有什么利害么?”

魏局长道:“先生还记得东乡暴动之事吗?此人便是其中之骨干分子,也曾被游街示众。当初之时,县长法外开恩,以为可以悬崖勒马、浪子回头。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。哪曾想竟不知悔改,又做出此等事来。想必是受赤党盅惑甚深,一味走了邪道。”

先生闻言,更加有心为狗不理开脱,辩解道:“依我看来,此事动机单纯,仅为图一村人口粮铤而走险,并无造反谋逆之嫌疑,若贸然以赤党之名治他重罪,恐怕难以服众,弄不好惹下新是非。”

魏局长道:“我也敬他是条好汉,才没在县长面前提及过往之事。两事若牵扯起来,判个三年五年、十年八年的牢狱且是轻饶他。县长若是发了狠心,将他当暴动的漏网之鱼处决掉也未可知。”

赵先生道:“今日在县衙前,县长众目睽睽之下允诺网开一面,满县里都称道不已。局长经此番破案,神机妙算也是路人皆知,合城百姓哪个不敬佩!依我看,局长也不必再拨开草来寻蛇。不若按下此事,成就一番美意罢。”

魏拐子见先生一再为狗不理说话,疑是受人之托而来,便道:“我与先生虽素无深交,然而敬重先生为人。先生屈尊为他求情,我也不好冷了先生面子。只是我有不明之处,望先生如实告知。”

先生拱手:“但问无妨。”

魏局长问道:“先生与他沾亲带故吗?”

先生答道:“素不相识。”

魏局长又问道:“先生是受人之托吗?”

先生答道:“并非受人所使。”

魏局长站起,面露不悦道:“我十二分待先生,先生却心有遮掩,岂不是小看人!”

先生自是胸怀坦荡,面带微笑道:“局长误会易生了。我并无半点遮掩之意,更不敢对局长不敬。我与他虽不相识,但见他心地善良,能急百姓所急,敢做敢为敢担当,堪称一义士,完全是为其所作所为而感动,不忍他受牢狱之灾,才斗胆前来说情。况且,连局长都敬他是个汉子,易生岂能无爱惜之心!”

听先生如此说,又见言语慷慨、表情谦恭,魏局长方知错怪先生,上前给先生倒茶续水,惭愧道:“是我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。先生这样仁义,确实令人佩服。只待他村里将保状送来,我立即与县长说,早日放他回去。”

先生起立,拱手再谢。

赵先生要去见狗不理。魏局长立即令手下领着去监所。

监所警备森严,围墙立了一圈密匝匝铁丝网,两个看守荷枪实弹在门前守卫,一条大狗踊跃咆哮着,几欲挣断铁链扑上前来。了望哨里也有人走来走去,见有人近前,从垛口间探出头来看。门禁问清原由,哪个不知先生的名声!也不例行检身,便开了门,放二人进去。

进得黑大门,天空便骤然缩为一个小小方块,高墙顶上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墙角残雪依然未消。阴森森的过道里,潮湿腐霉的气味扑面而来,呛得先生直皱眉头。带路的也不想再往里走,便对看守道:“监房里臭气熏天,不是先生呆的地方。魏局长特许将人犯押到问询室。”

赵先生二人去问讯室,看守自去带犯人。

到得监房门口,看守从腰间拽出串钥匙,丁咣丁咣的,定睛半天方对好匙孔开了锁,咣当一脚踢开门,冲着黑骨隆冬的监房叫道:

“张振义,出来。”

……

中午看守送饭来时,一改凶神恶煞般模样,和颜悦色告诉了张振义村民们请愿到衙门之事。还带来两个黄橙橙的窝窝头、一碟酸菜和一碗米汤。那是监狱最丰盛的午餐,是看守敬佩他为人,特意给他安排的。

听说外面发生之事,张振义却吃不下去,完全没有食欲,他一下午坐在草铺上,一动也不动、一声也不吭,泪却止不住往下流。百姓们宁愿忍着饥饿、要退回分发的粮食跪求为他脱罪,他没想到;绵上首富斛穆羽大仁大义、甘愿捐出粮食并撤回诉状,他也没想到。如今,知道大家重新拿了粮食回去,能将就度过年关,他觉得无比欣慰,也发自内心感谢斛家的恩情。思及此处,纵然身上那些拷打的伤,也不似原先那般疼痛了。

听见有人来探监,张振义满心疑惑,会是谁呢?

他满心疑惑站起身,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出监房,脚镣链环撞击的声音尖锐刺耳,在空空的走道里回荡。走到过道时,张振义眼前一阵发黑,晃了几下才站稳。看守带他进了询问室,叫他背靠墙根蹲下。抬头定睛看时,对面慈眉善目、道风仙骨般的老者,却认得。

赵先生见到此人,也打个愣怔。

看守上前道:“先生这边说着,我二人就不打搅了。”先生正求之不得,连声道谢。二人便到外面等。

“你就是——”先生欲要说狗不理三字,却觉得不雅,词到嘴边又咽下。张振义嘴角带伤、苦笑道:“狗不理。俺真名叫张振义,只是多少年没人叫,都快忘掉了。方才说有人来探监,俺正纳闷呢,却原来是赵先生。”

先生走到他跟前,惊讶道:“你认识我?”

张振义道:“数年前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。先生是贵人多忘事哩。”

先生想想,还是想不起来。

张振义低声道:“先生还记得数年前,带着外乡人拜访您的那乡下人吗?”

先生闻言大吃一惊。他到门口看看,确认外面无人,回来低声道:“怎么是你?”张振义道:“那时俺只说自己姓张,却没曾报过全名,难怪先生记不起来。事败后,趁黑送你东西那日,俺就在外边望风哩。”

赵先生想起魏局长的猜疑,心中也紧张:“莫非他们回来了么?”张振义道:“俺也没有他们音讯。那些东西呢?有人拿走了吗?”先生道:“应人事小,误人事大。东西是保管得好好的。却不知何时,可以完璧归赵。”张振义长长叹口气:“这么多年过去,信也没到一封,面也不曾见得一面,想必是凶多吉少了。”

张振义站起来,在询问室里来回走动:“更可惜那些被钉死在城墙上的好汉们。那日深夜,我带人将尸体从城墙取下时,见他们浑身无一处不是血,而且个个怒目圆睁,真是惨不忍睹。我将他们装上马车拉进山中,草草合葬在绵上山神庙背后的树林间,简单立了块碑,因怕人糟蹋,故意刻了田善友三字。那田善友本是绵上空王佛的俗名,人见了都敬仰,想来也不会辱没他们为百姓的满腔热血。”说到这里,张振义顿了一下,咬牙切齿道:“郭承琪这个王八蛋,你别听他仁义道德、民生民权终日挂在嘴边,实际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。有朝一日……”

赵先生挥手、示意他冷静:“此时莫提此事。我亲眼目睹百姓们为你求情,佩服你为人正直重义,有血性、有良知,因此有意帮你开脱。易生书生一个,虽百无一用,却也乐意结交你这朋友。”

张振义激动道:“先生不避嫌疑前来,俺已是感激不尽了。俺是没文化的土包子、只知道卖力气的泥腿子,哪配先生这样的高人做朋友!”

赵先生捻须寻思片刻,道:“依我的话,一半天出去之后,你也不必再回村,就在城里找个稳定的活计,你意下如何?”

张振义摇头道:“不是振义不识抬举,只是像我这般斗大字不识、又带头抢劫财物的人,谁肯收留俺呢。若能够时,终身不忘先生恩德。”

赵先生安慰道:“你有这般心思便好,不必有顾虑。出狱后只管来书院找我。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
张振义惊讶问道:“是谁?”

赵先生笑道:“见了面,自然便知。”

标签:黄脸婆 哈德门 庆功宴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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