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2年5月1日傍晚时分,19岁的远征军战士湛仲英刚吃罢晚饭,忽然公路上步行的难民哭喊着向两旁逃去,唐团长命令大家立即做好战斗准备。湛仲英和军校毕业的同学们都紧张起来,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斗。
湛仲英是湖南长沙人,于1938年底考入黄埔军校17期通讯兵科,因日军攻击独山、都匀兵临城下,形势危急,就提前于1941年毕业。1941年,湛仲英和班上其他4名同学被分配到第6军的主力师第93师,编入补充团, 团长姓唐,同时还有数十个黄埔军校步兵科的同学分配到93师。
93师驻守在滇南边界的车里,补充团驻地在贵州的安顺。师主力部队进入缅甸的同时,补充团1200多人也奉命向中缅边境移动,领到武器后,对士兵稍加训练就匆匆出发追赶主力去了。
1942年4月28日,腊戍失守,日军一支部队向畹町扑来。从腊成到滇西的保山、大理,千里公路线上除了大量从前线溃退下来的散兵,没有一支成建制的作战部队,逃难的华侨、溃退的散兵、英军、黑人雇佣兵,外国兵把武器都丢掉了。湛仲英所在的补充团本来没有直接作战任务,但他们感觉从几千里外的安顺赶到边境,不打日军就后撤不是军人本色。唐团长把部队拉进了缅甸境内,在芒市郊外的一个有几座仓库的小镇占据了地形,进入阵地。前方不时传来密集的枪声、“隆隆” 的炮声。这是从腊戍撤退下来的66军29师官兵临时组成的部队,在前方的新雄与日军激战。
1942年5月1日傍晚时分,湛仲英和战友们刚吃罢晚饭,忽然公路前方一些步行的难民哭喊着向两旁逃去,汽车也不走了。他们意识到日军就要到了。唐团长命令大家立即做好战斗准备。营、连、排长都是久经战斗的,沉得住气。湛仲英这些军校毕业生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,这时却也紧张。平时对战争也有些浪漫的想法,也会念“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”,这时却也有些惧怕,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斗。
数百米外的几辆日军坦克突然发射炮弹。随后,100多个日本步兵向阵地发起攻击。补充团有成百的新兵不顾性命逃跑了,副团长鸣枪示警也挡不住。老兵和黄埔生压阵,湛仲英开枪打死了一个鬼子,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,日军丢下十余具尸体退下了。日军连续三次进攻,死伤不下百余个,补充团也死伤了100多人。在靠近公路边的一个阵地上还抓了4名俘虏,连长命令1个排长押着俘虏交到团指挥所去。排长和他的士兵把这些日军带到一个小树林里, 鬼子突然反抗夺枪,被士兵们一顿乱弹就把他们都打死了。
5月2日夜晚,阵地上只剩了300多人。 湛仲英的军校同学有10余名已经战死,他们都是从南洋归国参加抗战的爱国青年。在一起相处了3个月,湛仲英喜欢听他们用广东口音唱粤语歌曲,看着风华正茂的战友死去,他心里难过极了。
5月3日凌晨3点钟左右,日军对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,炮击过后,阵地上只剩下百余人了。唐团长分析敌人将有一次更大规模的攻势, 补充团没有必要再作徒劳的牺牲,下令由团长、副团长、团附各带一批人员撤退。 湛仲英和几位4分校的同学在黎团附的率领下,沿着一条山间小道向中国国境方向急走。黎明前,他们涉水越过瑞丽江到达畹町。
1942年5月5日临近中午,湛仲英来到怒江西岸的高山上,他和臧运谋沿着公路在人群车流中不停歇地向桥头急行,路上汽车越来越挤,有持枪的宪兵在维持秩序。
湛仲英上了桥面,桥面上下颠簸,两脚像踩在海绵上一样。一些宪兵头戴钢盔,提着开了保险的盒子枪或冲锋枪来回奔走,工兵在检查桥边的导火线。湛仲英不停地跑着,跑过了桥的东端,大约只跑出20米,就听见身后的桥上和怒江西岸枪声大作,日军便衣队趁乱在抢占惠通桥了。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桥被炸为数段,日军的肢体、汽车轮胎,炸散了的货物,纷纷落入江中。
日军在对岸向开炮。湛仲英和臧运谋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。 距山口只剩下10来米了,一颗炮弹落在他们右侧的山坡上,溅起的泥土、树枝将湛仲英埋进了水沟里。臧运谋急忙跑过来,把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扒开,发现湛仲英右耳上边被弹片削去了拇指大小的一块肉。他们俩拼命冲过山口,转到了日军炮弹射击的死角, 躺在公路边上的山坡上喘息。山坡上方,有许多中国士兵在修筑工事、搬运弹药。这支部队是宋希濂率领的71军36师,从西康强行军赶来增援的。
这支部队来得十分及时。36师说,如果不是补充团在边境的两天战斗延缓了日军向惠通桥的前进行动,日军就会在36师赶到惠通桥之前强渡怒江。湛仲英后随部队参加了滇西会战。
抗战胜利后,湛仲英编入南京军校,后于1949年回到长沙。新中国成立后,湛仲英考入银行金城江办公室。2005年,湛仲英获颁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章。2011年,湛仲英老兵去世,享年88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