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绿·仙姑·湛甘泉

 挂绿·仙姑·湛甘泉

挂绿的神话与历史

《增城日报／副刊》选载

湛汝松

那年夏天，广东增城传出一个令国人不敢相信的消息。一个挂绿荔枝，拍出了5.5万元的天价。次年，增城市挂绿广场的荔枝拍卖场上，更传出一个令世人无不震惊的新闻：一颗长在西园挂绿荔枝母树的荔枝，竟出了55.5万元。人们都说，这是荔枝比黄金还贵的神话！

天价大拍卖！这不是神话。这是事实。这是神话般的历史！

神话般的大拍卖，引得海内媒体赞弹声铺天盖地地而来。羨慕、赞叹也好，怀疑、非议也好，现代传媒传播范围之广，速度之快，使挂绿迅速为世人所晓，增城的知名度也迅速提高。

一种长在泥土里，结于树枝上的水果，为何拍得如此天价？这是因为卖主声明，拍买所得，用作教育基金。但民间却传说，这是因为沾了何仙姑的仙气。

相传中国八大仙人之一的何仙姑出生于增城小楼何屋。其名素女，素女从小就跟父母耕山种荔枝，对荔枝感情甚深。她常到凤凰山游玩，十四五岁时，就因常食凤凰山之云母而行动如飞。荔熟时节，她轻飘的身影总在帮左邻右里採摘荔枝。农闲季节，她常飞到罗浮山采摘山果，供奉父母。素女孝顺父母，与人为善的行为早被常到罗浮山的仙人吕洞宾察觉。吕洞宾想渡素女为仙，但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。如此同时，素女飞天之事也传到当朝皇帝那里，皇帝便下旨接素女入宫传术。素女一心记着家乡的荔枝和父母，不想入宫，便借故推辞。她叫官差转吿皇帝。如果答应她的条件，她即可入宫。这条件一是两年内修好增江大堤，使荔乡人免受水患之害；二是免除所有荔枝税赋。皇帝郡即令増城知县办理。两年后，增江大堤如期修好，荔枝税赋也全部免除。一天，素女在井旁洗衣，突然来了几员朝廷官差，打着圣旨，要带素女进宫。素女当然不依，官差放下为素女准备好的锦衣，便强行拉人。母亲死命拉住素女双脚。突然连声霹雳，素女挣脱官差升腾而去，母亲拉下的只是素女的一只花鞋。原来，吕洞宾在关键时刻，让素女升仙，变成中国八大仙人的何仙姑了。

素女成仙后，留恋增城荔枝，思念家乡双亲。一个月明星稀之夜，她回家探望双亲。母亲把官差留下的皇帝所赐的锦衣交给她。素女说，皇帝赠物，源于百姓，只能还于百姓。说罢，她用发针勾下一块锦衣，便将其余的锦衣抛向空中，锦衣飘落在县城西郊，变成一树荔枝。素女再在一小块红绢上用绿线绣了一颗荔枝，接着也把绢绣抛去，挂在荔枝树上。从此，这株荔枝树长出了的果子，不但风味独特，而且果壳都有一道明显的绿痕。这就是著名的增城西园挂绿了。

如此美丽动人的挂绿神话，是何仙姑普济百姓的形象在民间的反映。但神话终究不是历史。挂绿历史总有其真实的一面。

清初康熙年间，礼部尚书钱以垲在《岭海见闻》记载：“新塘去莞四十里，地隶增城，湛甘泉先生所居乡也。有湛氏居傍山麓，林木丛翳，康熈八年，偶产一树，以为杂木，欲除之，及花，乃荔枝也。其实大于常荔，坚莹似玉，脆如霜梨，津液内敛，剥而怀之，三日不变。其色微红带绿，因名挂绿，味之香美，冠于群荔。”淸初杰出诗人王士祯在也在《北归志》载：“南海荔枝，以挂绿为第一，闻元孝外家有此种。”元孝即诗人陈恭尹，新塘湛粹女婿。地理学家崔弼在《珍帚编诗集·注》更言简意赅地说，“挂绿出增城沙贝，荔中第一品也。”

沙贝就是新塘，新塘就是挂绿原产地。但产在新塘哪里呢？“维岗四望，维时三伏，厥根斯繁，厥实斯熟”乾隆年间增城知县管一清在《挂绿赋》中说明挂绿就长在四望岗。这与钱以垲所说的“新塘去（东）莞四十里”基本吻合。所以说基本吻合，是因为新塘旧区距四望岗没有四十里远，可能是当时山路迂回所置。

挂绿源于新塘四望岗，这里得从湛甘泉福建“怀核以归”，育出“尚书怀”荔枝说起。

明末清初文学家屈大均在《广州荔枝词》中自注：“岭南荔枝以增城沙贝所产为最，其曰尚书怀者，因湛文简公从闽之枫亭怀核以归种沙贝，故曰尚书怀。”

原来，明代嘉靖年间，理学家、教育家，先后任礼、吏、兵部尚书的增城人湛甘泉（即若水，谥文简），结束仕途生活，离南京取道于江浙闽返乡，在福建仙游枫亭品尝荔枝，发现了佳品，便怀核而归，交乡人在故乡沙贝（今新塘）四望岗培育，后人称此种荔枝为“尚书怀”。经过乡人一代代的精心培育，四望岗尚书怀成为荔枝的良种，增城的品牌。

“不须夸署尚书衔，怀核归来味共参。此是白沙真种子，甘泉浸得水枝甘。”清乾隆年间两广总督阮元的《岭南荔枝词》一出，从此尚书怀不再挂上尚书的头衔，简称为怀枝，并逐渐成了岭南荔枝的一个最普遍的品种。

由于怀枝培育成功，使“岭南荔枝以增城沙贝所产为最”。清初，新塘人又在四望岗的怀枝中，选育出荔枝的珍稀品种——挂绿。从此，增城挂绿成了“荔中第一品”，身价百倍，闻名于世，享誉不衰。

挂绿原产于新塘四望岗，但为什么出名的却是荔城的西园挂绿呢？

原来，挂绿育成以后，由于“坚莹似玉，脆如霜梨，津液内敛，剥而怀之，三日不变”。 很快就誉满岭南。挂绿成了珍品，达官贵人都把能品尝到四望岗挂绿荔枝视为荣耀之事。每年荔枝才开花，官府就派役差到荔枝林看花圈树；象征性地付点定金。荔枝一熟，贪官污吏及其猪朋狗友就鱼贯而来。祖辈们不但要向他们进贡挂绿荔枝，还要宰猪杀鸡宴请他们大吃大喝。年复一年，来人越来越多，乡人负担越来越重。为了免受祸害，先辈们被迫把挂绿分种于别处。

从四望岗迁到别处的挂绿很多，但其品质普遍不及原产地，唯独西园挂绿的品质与原产地一样。经专家考证，原来现存的西园挂绿，正是当年西园庙堂之地。据悉，明代期间，现挂绿广场上有一座名为“西园”的庙宇。明末，一场大火烧了庙宇，储满粮食的仓库变成了灰烬。从四望岗接迁过来的挂绿，正好栽在肥沃的仓库遗址上。地肥果美，所以西园挂绿的品质才会独高一筹，享誉三百多年而不衰。

西园挂绿荔枝，一直植根于大地，可传说却说它源于何仙姑，是仙果。大概是仙果该登峰造极了，所以至今还没有任何荔枝能超过它。

反而，挂绿与名儒湛甘泉有关，湛甘泉“怀核以归”的引进传统却在新塘得以传承。君不见当年培育尙书怀和挂绿的四望岗，一座崭新的牛仔服装城已欣欣向荣。当年，湛甘泉从福建引进荔枝，使新塘成了“粤中荔枝之最”；改革开放后，新塘人从香港引进牛仔服装，却使新塘成了“中国牛仔服装名鎮”。

读湛汝松老师.《.挂绿.仙姑.湛甘泉》即兴。

卢笙

挂绿流芳数百年。西园寺院佛堂前，

何仙绣锦留丝线，素果丹红绿带牵。

增邑离支名冠国，甘泉怀核起渊缘。

酬仙摘荔神舟寄，速递蟾宫月桂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