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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堡(32)守圆

时间:2013/10/8 23:00:41  作者:湛泉水  来源:湛氏家族古今志  查看:167  评论:0
内容摘要:明月堡(32)守圆(2013-09-30 08:38:12) 三十二、守圆 又隔了数日,好月心想毕竟父命难违,因不知那斛家子弟端的如何,便有心试他一试,若果然中意时,便死了心,由着父母去。她写了几句诗,偷偷央求母亲,叫媒人送到斛家,嘱咐千万避开那家大...
明月堡(32)守圆(2013-09-30 08:38:12)
 
    三十二、守圆

    又隔了数日,好月心想毕竟父命难违,因不知那斛家子弟端的如何,便有心试他一试,若果然中意时,便死了心,由着父母去。她写了几句诗,偷偷央求母亲,叫媒人送到斛家,嘱咐千万避开那家大人,只要斛明仁亲收。

    明仁拿到看时,只见粉笺之上,数行端庄秀丽的小楷,写的是:

    蚕簇逶迤路崎岖,

    的卢颠扑乱紫衣,

    绣帘低垂彩狮闹,

    蛾眉淡扫长太息。

    侧末落了款红印,是“品荷轩主” 四个小篆,亦是疏朗有致,落落大方。

    明仁读过,方知那日山路所遇之人,舞狮之时绣楼所见之人,媒人往来说合之人,正是心仪的冀家千金,大喜过望。欲要斯文几句,直叹腹中没那多诗书文章,只好作罢。媒人哪知道这许多曲折,送下东西便去了。明仁拿着那信回房,不意碰巧被文孝撞到。文孝追问情由,明仁便将前后叙述一番。明孝听后,笑他竟不懂鸿雁传书之情谊,拖他进厢房,道:“有道是来而不住非礼也,待弟为哥作首诗,你教媒人带去,也好叫那女子清楚你的心里有她。”略经思索,抽出张信纸来,龙飞凤舞写了一首,读给明仁听:

    绵上荒岭北风寒,

    烈驹颠落玉人簪;

    帘隔锦瑟无间断,

    梦断西厢空待月。

    明仁听了,笑道:“我若能时,我自己写了便是。若随便送去,日后发觉了,还不够惹人家笑话。”明孝道:“人家投诗问路,你若不回,人家怎知你便是那救美的英雄。”明仁道:“画虎不成反类犬。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罢。”因将此事搁下,并不回复。

    谁想却苦了那边好月!

    好月送了信去,许久不见回音,心里突突宕宕地,更惭愧前边种种荒唐想法,又恨自己一时唐突、自作多情,反成了人家话柄笑料,整日里愁眉不展。

    ……

    初六那日,穆羽唤各店铺管事的来府议事,还特意叫张振义也来。牛四将上年各处经营情形大概说了,总之出入相抵略有盈余,较往年相差甚多;明文新派了差事,命张振义到粮店管着,另聘大靳王钟琪药铺坐堂,牛四依旧于各店铺之间总理帐务。其它按部就班。

    明文道:“一年之计在于春。如今世道荒凉,买卖也还得照做,架子也还得撑起来,半点松懈不得。斛家虽为东家,其实也是大家的依靠,大河里有水小河满,大河没水小河干,若都不用心,一朝斛家败了,说是掉了斛家名头,其实也是碎了各人饭碗。你等只消恪守本分,把这些店铺字号当自家产业一般照料,若有如以往有私自往来、虚报实瞒、投机取巧、败坏信誉的,哪天抖落出来,管教你悔断肠子也赶不及。”又将查验存货、核对帐目之事一一交代,特别强调有在各店赊欠未结的,自哪个手里办的,哪个去追回,且要将名薄汇总一处,照会各店铺知晓。有赖着不清偿的,各处都不再卖与他新货,只要断了他货源,不怕他不来结前帐。

    牛四道:“少东家说得仔细,各位听得也真切。有道是红净黑净、把力出尽,主家信得过牛四,牛四该当黑脸时,决不当红脸,更不当三花脸。现如今当着大家面,牛四也搁下句狠话,但见有害及主家生意和名声的,绝不姑息,更别指望我替谁遮掩。”穆羽最后说:“斛家要赚钱,更要赚脸面。大家只需踏实做做事,斛家总会对得住大家。”

    布置停当,穆羽将明文、牛四、张振义三个留下。穆羽对振义道:“你与斛家缘结于粮,情始于义,叫你去粮庄支应,本是赵先生举荐,却莫负了他。”振义慌忙站起、感动万分道:“东家恩情高过日月,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答。”牛四笑道:“果如此,不冤屈东家为你折了几车好大米。”穆羽道:“莫再提既往,但看你日后如何用心。”

    牛四和张振义一起去了。

    明文说:“胡春贵这人…”穆羽问道:“你是何意?”明文说:“他本性忠厚老实,只怕往后听了他爹的教唆生出事来。”穆羽道:“守圆生性狡诈、见利忘义,用得着你时,感恩戴德、逢迎万端;一旦决裂,必是十足小人。他在斛家时间既久,知道的也多,若逼迫他紧了,在外吵嚷起来,少不得坊间议论。当初聘用春贵,也是顾及此处。”明文点头道:“父亲所虑周到。”忽又想起一事来,“歧英说,胡守圆大年初一曾去过她家,还送了几幅字画。”穆羽眉头一耸:“果有此事?”也想起一事来。

    初一那天,胡守圆来府里,神秘兮兮地告诉穆羽,说郭县长把查扣的烟土转手卖掉,发了一大笔横财,又克扣了不少劳军的钱款,中饱了私囊,倘使事发,总有他的好看。穆羽彼时尚以为胡守圆无非是想讨自家欢心,如今一听明文话,方知是小看了他。

    明文道:“爹前回说,胡守圆借的钱要从春贵工钱里扣。尽管有父债子还的道理,依我看,还是免了吧。”穆羽道:“就依你。”数日后,明文叫来守圆,当面将借据付于炉火,守圆表面上感激,内里却不领情。往后,胡守圆暗里使坏,生出不少事来,叫斛家吃尽了苦头。此是后话,暂且不表。

    明文回到自家房间,进门就闻到股浓浓药香。火炉上正熬着汤药。颀英没精打彩坐在火炉旁。明文欲拿碗盛药汤,颀英道:“拿块抹布垫上,别烫了手。”明文便回头找抹布,找了半天,却原来就在灶台之上。明文自嘲道:“岂不是骑着毛驴找毛驴。”颀英苦笑。明文将汤药放窗台凉一会儿,端来给颀英:“早上起来就该喝的,怎么等到现在?”颀英道:“早上起得晚。”明文道:“现在不烫不凉,却是正好。”颀英默然接过,放在一旁。明文端起,又要趁热她喝掉。

    颀英夺过,将那汤药倒回到罐里,碗里汤药洒了一地,红着眼眶道:“坐下说会儿话吧。你何必如此。”明文道:“我回来了,你一整夜的哭,我回不来,你又生气;我多说两句,你生气,少说两句,你还生气。你老是这样,病哪得好!”颀英拉住明文手,央求道:“咱再找个名医瞧瞧吧。做梦都想要个咱们的孩子。”明文道:“咱们何止是良医,便是神也求了,佛也拜了,尽都无济于事。”颀英掩面、泣不成声,明文只得不住地安慰她。许久才平静下来。

    明文一边掉转话题,说起那天与歧清之事。颀英斡旋道:“他自小便是那火爆脾气,惹急了时,爹爹也压不住他。”明文道:“他在军营厮混,免不了带些军人做派,我能理解,况且爱屋及乌,并不见他怪,只是顾虑他往后。”颀英道:“本来,他一向都敬重你。谁让你成天给我受气。娘家好歹要有个说话的。”明文道:“你这样说,倒象是我故意气你似地。”颀英道:“我也没说是你故意。男人娶偏房、纳小妾,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的!”

    明义一掀门帘进来,见夫妻情状,便道:“来的不是时候,两口子正说体已话呢。”明文见有个救驾的,心中暗喜:“你野哪去了?一上午不见人影。”明义嬉皮笑脸:“能去哪?不过是街上瞎忽悠。”

    颀英搬个小凳,叫他在火炉旁边坐下,又拿包酥糖给他。明义拣了块,抛到嘴里,边嚼边幸灾乐祸道:“胡守圆家失盗了,他婆姨又在骂街哩。”明文惊奇道:“怎么偏偏是他家?”颀英向来恼意胡守圆婆姨说合明文与雪晴婚事,恨她长舌头,暗称报应不爽。明义道:“那婆姨真正好口才,上到九天告御状,下至冥府请无常,前追万代老祖宗,后及九族十重孙,可谓是天下奇绝,书里却找不到的经典语句。”明文忍俊不禁:“我只说你这张嘴就够呛,哪里又来一个更加厉害的。”明义强忍了笑道:“那母老虎下里巴人的,我可学不来。”

    明义坐了会儿,跟哥哥讨了些零花钱,去文轩阁买了卷生宣,要到收院去看赵先生。从文轩阁出来,迎面碰上胡守圆气咻咻赶路。明义有心揶揄他一番,远远地打招呼。胡守圆见明义拿着宣纸,听说要到书院,便托明义代求副开业的对子。明义一听便乐了:“没听说花圈铺还有写对子的。”胡守圆道:“原想自己去请的,可谁知走背时运,不知哪个挨千刀的,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。”明义问道:“没丢失什么值钱东西吧?”胡守圆道:“笑话叔!都这般穷途末路了,哪有什么值钱东西!”明义笑道:“俗话说破财免灾。俺叔下步要走红运哩。”胡守圆再三要明义帮忙,明义胡乱应承。

    到得书院时,先生正和两个工友清扫院子。先生已换上平时穿的棉袍,只有鞋是新的,沾了不少泥巴。明义上前,夺过扫帚道:“先生也干这活。”先生擦擦额上汗,拍拍身上土:“岂不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乎!”。工友认得是斛家三公子,笑道:“公子来得好,快叫先生回吧。”

    进得屋内,明义道:“知道先生好书喜字,这是我一点心意,请先生笑纳。”赵先生爽快收下,放入书柜之中。

    先生问明义:“《语林》你可读过?”明义道:“不曾读过。”先生道:“《语林》上说,有道先生每宿馆舍,临去之时,必亲自洒扫,以至于后来住宿之人,见馆舍整洁,格物齐楚,常有‘此必有道先生所居之处’之叹,吾等正应见贤思齐,正应秉承古风,教化后人。”

    先生从书橱顶拿下一卷书轴:“本意是要给学生的,适逢你来了,赠予你罢。得空我重给他写幅便是。”明义打开来看,写得是文正公《岳阳楼记》中的两句名言,心中甚喜。想起胡守圆嘱托之事,当玩笑告诉先生。先生捻捻胡须,笑道:“我这里有一联,上联是‘生意好歹一把火’,下联是‘世态炎凉三柱香’,顶联叫‘人鬼无欺’。”明义亦笑道:“先生这几句,写了出来也不错的。只不知那胡守圆敢不敢挂出去。”

    说归说,毕竟没有写。

    不过,有没有对联,纸活铺照样开业。

    因是正月里,人们忌讳不吉利,看也不肯多看一眼。胡守圆和聘的伙计拖两串鞭在门口放了一通了事。有了解胡守圆为人的,取笑他正月里开纸活铺,是专给街坊们添晦气。胡守圆道:“也有正月里死人的哩。”有的便道:“老胡眼窝子毒,选的却是近年最火的生意,眼见得财源滚滚来呀。”胡守圆道:“借你吉言,倘用得着时,只收你本钱。”便没人再搭理他。

    只有梁二增的不满表现在行动上。

    先前,胡守圆的婆姨跑来跑去替明文说媒,二增看在眼里、急在心头,一有空便跑过去,帮着做这做那,只想和雪晴多说几句话,多讨一点欢心。后见雪晴一心和明文好,还将生米做成了熟饭,不得已死了心。无奈之下,他只有将雪晴藏在心底,而腹中怨气却记在了守圆的账上。

    豆腐铺是他心中圣地,本应是阳光明媚、笑语盈盈,如今却仿佛人间冥府,阴气逼人。二增见了,真是眼前发黑、心头发暗,要几多不舒服,便有几多不舒服,正想思谋个法儿,给他些不自在受。

    这日送货回来,正洗漱时,听得外边响起鞭炮声,知是纸活铺开业,便提了满满一桶脏水到街上,趁着没人注意,照着门侧当招牌的花圈便泼去。

    胡守圆后来出来时,但见初时尚盛开的纸花如霜打了一般,萎靡蔫蔫地那里,四周鬼也不见一个,直气得浑身哆嗦,也没奈何,只好忍气吞声收拾了重新换上。可怜他纸活店刚刚开业,就被足足地浇了一盆冷水,到底不知得罪了哪个。 
标签:红印 如何 舞狮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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